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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至伦这几天心情很棒,收到了陆铮的准信,让他立刻从江南采办茶叶、丝绸、瓷器最重要的是精盐北上。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陆铮已经有把握打通西北北上的通道了,这条通道一旦打通,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会像流水一样进入腰包。
已经过去的快一年多时间,顾至伦已经在西北撒了超过三十万两银子了,出了开了一间赔本的书坊之外,其他的钱都做了铺垫。
作为商人,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的从腰包里面流出去,他心中真的很心疼。但是他保准的是一个信念,那就是这辈子不管如何,他得跟定陆铮。
如果不是认识陆铮,他现在还只是扬州的一个小书商,而现在,他是江南一等一的老板,作为顾家旁支,几乎可以和顾家本尊分庭抗衡,这都是拜陆铮所赐。
做生意做到一定的地步,银子就成了数字,而银子之外的东西,凭顾至伦自己的本事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顾至伦唯有对陆铮马首是瞻。
看着江南那边发来的消息,顾至伦真是喜不自禁,这些个茶叶,丝绸,瓷器,盐巴在江南采办不过几万两银子,从江南运到西北,最多也就值十万两银子。
可是一旦过了坎儿河,到了呼伦大草原,这些东西立马就摇身一变成了金疙瘩了,十万两银子变成五十万两甚至一百万两。
呼伦大草原上的牛羊皮毛,羊奶,牛奶堆积如山,在那边价格低廉,只要往南走越过了坎儿河,立马便是数倍的利润,而倘若能运到江南去,一块狐狸皮的围脖,那得上百两银子,这样的狐狸皮在呼伦草原上只需要用两斤盐巴便能换到手。
怀着激荡的心情,顾至伦做马车来到陆铮府上,护卫领着他去后院的时候,陆铮正在和童子谈事情。
他下意识要往后退,陆铮招招手道“顾叔,你不是外人,来,来,我们一起瞧瞧榆木弯这个地方!”
顾至伦走近才发现陆铮竟然在地上铺了一副完成的陇右地图,看这幅图,绘制得极其的精细,上面的地名、山名、水名标注得无比的精准。
看着这图,就如同看到真山真水,像是整个西北的地域,就在眼前一般。顾至伦只看一眼就啧啧感叹,心想陆公子的神通果然广大,这样的图都能得到,这恐怕在朝廷军方都是绝密的东西呢!
陆铮却没有在意顾至伦的心思,他用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道“榆木县可不比凉州,这一个县的地域是沙田县的四倍还多,可人口却连沙田县一半都不到。百姓的日子苦,战乱不休,朝不保夕!
从坎儿河越过的突厥骑兵,几乎每年都骚扰榆木县,近五年有三次榆木县被攻破,几人县令都被杀死!嘿嘿,所以,担任榆木县的县令并不是一个好差事,你们二位怎么看?”
童子的神色非常的凝重,道“公子,您倘若到了榆木县,第一件事便是要整顿防务,如若不然,一旦有战事,只怕……”
童子话说一半,便收了口,陆铮道“不是一旦有战事,而且必然有战事!榆木弯一直都是战乱最频繁之地,进攻、退守都是要地,眼下宋三这样的处境,内忧外患,他的对手从正面拿他没办法,保不准会干出一些超越常规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旦那样,榆木便是凶地!”
陆铮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陆铮想到自己的前世今生,虽然他前世在部队待过,但是一直在消防部队,军事本就是短板,尤其是对冷兵器时代的军事,他更是很弱。
另外,他这一世是读书人的身体,不会武功,在沙场上杀敌那根本不能去想。不过,凡事都是逼出来的,陆铮要去榆木,就不得不涉足军事,甚至连身体素质都得快速的提高。
陆铮可不想自己去榆木上任会像以前的某几个榆木县令一样,有去无回。
陆铮现在手头上的高手有十几人,童子是顶尖的高手,但是面对战场上滚滚而来的骑兵,再高的高手也不好使,所以说句心里话,他有点紧张。
顾至伦道“铮哥儿,我有句话不吐不快!据我所知,宋三公子在宋家遭受排挤,凉州一直在传,说宋大将军有意褫夺他的兵权。
这一次,因为您的帮助他度过了难关。但是他的几个兄弟对他肯定会更加的忌惮,他宋三公子虽然勇武无双,但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有意外,小心殃及池鱼……”
陆铮微微皱眉,一拍手道“顾叔说得对!这一点我也疏忽了,我的安危很关键,宋三也未必安全。我一旦到了榆木县,我和他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算起来,我并不定划算,只可惜现在后悔有些晚了,来不及了!”
陆铮豁然一摆手,心一横,道“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不就是战乱么?天下本就不太平,何曾安稳过?”
陆铮这一说,顾至伦和童子两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均露出古怪之色。陆铮可是江南第一才子呢,风度翩翩的大才子,潇洒飘逸,忽然就变了风格,嘴里爆出粗口,大手挥舞,面露狠辣决然之色,这读书人狠起来是真狠呢!
“顾叔,你来了好!现在从凉州一直到坎儿河,所有的关窍暂时我都打通了!凉州府段如南和王文元暂时都应该不会贸然出手,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一鼓作气,越过坎儿河,把这条斩断的商道走通,所以,你的人手要跟我一起去榆木……”陆铮道。
顾至伦道“哎呦,哥儿您就放心吧,您都不怕死,富贵险中求,我们会怕死?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江南的货通过漕运到京郊,已经上了雪车往这边来了,约莫十天便能到!
我立刻亲自带人入一趟呼伦,只要那边联系上了,马上便能把货运过去……”
……
天气愈发寒冷,越往北雪越大,马车变成了雪橇车,陆铮一行人浩浩汤汤去北地上任。
寒风中,影儿裹着厚厚的皮裘,只露出一张沾满泪痕的小脸,陆铮轻轻的抱了抱她,道“记住把凉州的家看好,等开春了,暖和了,我再让人来接你。”
聂小奴站在陆铮身后,神色也十分的不舍,眼泪汪汪的道“影儿姐,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公子呢!榆木是凶险之地,公子过去立足未稳,他是担心……”
聂小奴说到后面,语气哽咽,难以表达了。她和影儿之间在江南便认识,从江南到京城,从京城到西北,两人一起跟在陆铮身边,朝夕相处,感情极深。
榆木是凶险之地,聂小奴占了武艺超群的便宜,跟在陆铮身边不仅可以伺候他,而且关键时候她还能助陆铮一臂之力,而影儿只能留在凉州,暂时不能涉险。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陆铮心一狠,抬起手来,赶车的童子将手中的鞭子一甩,拉车的马在雪地里向前飞奔,车队快速的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之中。
这个季节的是最难熬的,主要是天气太冷,滴水成冰,而坎儿河又结了冰,北方突厥的游骑甚至是那些饿慌了的牧民,他们只需要在马蹄上包上棕,便能轻易越境。
骑兵失去了天险的阻隔,来去自如,行动如风,所以边防的压力在冬季恰恰很大,大将军宋乃峰这么多年从未回京过年,西北军大营也就设在坎儿河红考戈壁。
大将军的营帐,自然不同寻常,帅帐不仅高大,而且里面设施华贵宛若宫殿,巨大的炭盆中大火烈烈,屋里的温度宛若阳春。
宋乃峰穿着锦袍,瞧他的身形并不高大,盘膝而坐在几案后面,他手中捧着一本书,那模样宛若是私塾的先生,抑或是好风雅的员外一般。
看他的左右,将士如林,个个英姿飒爽,谋士众多,人人气度不凡。中军帅帐,人人屏住呼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在了宋乃峰的身上。
“都来了?”宋乃峰声音低沉。
“参见大将军!”众人齐齐行礼,帐中声音如虹,气势极大。
宋乃峰将手中的书卷放在前面,抬起头来目光如刀,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全场气氛更加紧张,几乎是落针可闻。
“老三怎么没来啊?”宋乃峰道。
“回禀大将军,三将军前几日和合阔太恶战,杀得合阔太直奔呼兰草场深处,三将军因为追得太急,不小心伤了马,回来之后自己也染上风寒,因而抱病在床,实在行走不便,便派末将前来领大将军将令!”一名英子飒爽的铁甲将军从人群中出来,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道。
他话一说完,立刻有人冷笑“宋文松是想着养兵自重,不尊号令吧?真是巧了,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染了风寒,我看这中间有蹊跷。大将军,我以为此事应当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