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宴会厅,所有人都傻懵了,张承西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他丝丝吸着冷气,觉得牙疼。
而田泽朋和张浩然以及舒远这一群才子则是个个脸成猪肝色,眼前的画风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刚刚端木秋、司马逸这群人不是很牛么?刚才宋瑾大人和马学望大人不是还很嚣张么?
现在怎么回事?全怂了,所有人都怂了!端木秋和司马逸又是鞠躬又是行礼,根本就没打算和陆铮比诗,直接认输了?
更离谱的是那个叫钟科的家伙,竟然公然叫嚣自己甘愿做陆铮座下一条狗,要知道在一盏茶功夫之前,此人还公然向张浩然叫过板呢!
张承西把陆铮叫过来,是想让陆铮出马,帮新河县找回场子的。
现在好了,陆铮一出现,啥都不用做,新河县的场子就回来了,都江县和南油县的学子全跪了,而且跪得彻底,看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把陆铮给捧上天。
侧厅里面,端木婉容款款站起身来,彩云在前面开路,主仆两人掀起了帘子,竟然直接奔向了正厅。
女眷不顾避嫌,直接到了正厅,虽然端木婉容用面纱覆脸,这一幕也实在是惊世骇俗。
陆铮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影儿在后面陪着呢,影儿看到先前的一幕本来已经够震惊了,待她看到端木婉容的时候,整个人彻底傻了。
不仅是她傻了,正厅所有人都傻了,端木婉容这么做是很露骨的向陆铮示好啊,大康朝男女授受不亲,眼前的这种情况大家都只在戏里面看到过,在现实中绝对是头一回。
扬州第一美女自然名不虚传,端木婉容身段高挑,肤如凝脂,走路如弱柳扶风,虽然面纱遮脸,但其精致的五官若隐若现,更添动人风采。
她款款走到陆铮面前,盈盈行礼,道“小女子端木婉容,久仰公子大名。今天前来赴宴,便是想有机会见公子的风采,公子既然来了,今日案首必然是公子无疑,放眼扬州,谁敢和公子您争锋?”
端木婉容的声音如黄鹂一般动人,第一美女当面,现场众多才子在震惊过后,掀起了极大的骚动。
在扬州,端木婉容可是无数才子的梦中情人呢,很多人都为之疯狂,这些才子中就包括司马逸,就包括张浩然,舒远等人。
现在端木婉容竟然如此露骨的向陆铮示好,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多人都看着陆铮,眼睛中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以身代之。
各种羡慕嫉妒恨堆积在一起,似乎构成实质性的力量,陆铮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
面对扬州第一美女,陆铮心如止水,今天现场的些许把戏,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这个端木婉容的故事,陆铮也听说过。
关于端木婉容的故事,其中最大的一个漏洞是提学官大人微服出行,他是怎么见到端木婉容的?端木婉容大家闺秀,平常都在端木家住着,苏大人要去端木家还微服么?
苏大人要微服只怕是去瘦西湖画舫更合理一些,但是在画舫那种场合,他又怎么见到端木婉容?端木家的小姐会出现在那个场合?
还有,苏大人还专门给端木婉容做了一首诗,偏偏这首诗就那一句在扬州流传,以苏大人的才学,作诗只能作出一句来?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陆铮对这个故事是深深的怀疑,所以,陆铮对这个扬州第一美女,心中也十分的忌惮。
尤其是两人素不相识,对方上来便是一通高帽子,这让陆铮想到前世那些搞传|销,卖商业保险的业务员,他总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陆铮拱手对端木婉容行礼,然后对周围众多才子行礼,道“各位,今天我未能按时赴宴,是因为我偶感风寒,身体实在不适。刚才崔大管家责备我失礼,我便过来给舅舅致歉。
同时,我也要想诸位抱歉,我身子骨儿实在是不支,向诸位告罪一声,先行告辞,他日有缘,我们再一起把酒言欢。”
陆铮说完,转身就要走“影儿,掌灯!”
影儿还没回过神来,其他的人已经是一片哗然了,陆铮过来是干什么?他过来接受一下别人的膜拜,接受一下扬州第一美女的恭维示好,然后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了么?
张承西手都忍不住发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愤怒。他听崔大的话把陆铮叫过来,目的是想让陆铮给新河县找回场子的。
结果到好,陆铮一来,都江县和南油县的学子们全怂了,连先前惹祸挑事的端木婉容也怂了,这根本就没有斗诗。
这事儿貌似已经达到了目的,可是张承西仔细一斟酌,发现自己又上当了,都江县和南油县把陆铮狠狠的捧起来了,言下之意是新河县他们就服陆铮一人,至于其他人……比如张浩然、田泽朋等,嘿嘿,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张承西没把陆铮请过来,输了也就输了,陆铮既然来了,一点也没起到鼓舞新河县学子士气的作用,反而让他们愈发受到了打击。
从眼前的场景来看,借宋三杠的一句粗话,张浩然和田泽朋等人和陆铮比,他们就真是一泡屎?
看看张浩然、田泽朋等人的脸色,已经成了猪肝色了,此时在他们内心恐怕已经遭到了重创!
“等一下!”
张承西忍无可忍,一声冷哼叫住陆铮,他目光盯着陆铮道
“铮哥儿,你既然来了,岂能说走就走?今天众多才子在此,大家都作诗助兴,你也是我新河县的学子,岂能一个人例外?
你别以为自己才名在外便能藐视天下,我扬州人杰地灵,才子辈出,今天你且先坐下,待会儿我让宋大人、马大人出题,你们一起在切磋一番!”
“宋大人,马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宋瑾哈哈一笑,道“只要陆铮公子身体无恙,那便是再好不过了,陆铮公子能作诗,恰好能让大家都学习学习,哈哈……”
宋瑾这番话一气呵成说出来,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他把这一席话说完,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高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马学望也连连点头,大笑道“不错,不错,今天陆铮公子诗兴大发,张大人的入仕宴定然会成为扬州佳话。”
宋瑾和马学望两人高兴了,聂永则是气得要崩溃了,他真的为张承西的智商捉急。
眼下这局面,陆铮被捧上了天,这明显就是一个套儿。宋瑾和马学望先示弱,就是要等这张承西主动提出来让陆铮作诗呢!
陆铮名声在外,让端木秋、司马逸等人和陆铮比诗,根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端木秋等人倘若比输了,陆铮本就是扬州才子,之前他们已经做了铺垫,大不了再给陆铮戴几顶高帽子?
而倘若陆铮输了,那结果就精彩了,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狠,陆铮这样的才子都落败,刚好端木秋、司马逸等人可以上位。
这样的招数并不高,陆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洞若观火,偏偏张承西竟然是个榆木脑袋,竟然主动钻人家的套,实在是愚蠢之极。
聂永想阻止已经迟了,崔大在一旁想要提醒张承西,他又顾忌张家和陆铮之间微妙的关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今天陆铮一开始就来赴宴,都江县和南油县的那些才子敢这么嚣张?今天的局面会这么被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别人看破了张家和陆铮之间关系的尴尬,巧妙的加以利用,成功的钻了空子,这事儿能怪谁?
张承西也不是真的傻,他刚才完全是一时恼火,脑子发热,待到他回过味儿来,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再看聂永的脸色,一颗心瞬间如坠冰窖,他倏然扭头,看到崔大站在身后,他一口气实在没地方发泄,道“你……”
崔大可不想当出气筒,连忙道“二老爷,事已至此,多说多错,先静观其变……”
张承西“嘿”一声,内心浮现出绝望之意,他从小读书就不成,可是一心又想当官,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的捐了一个国子监监生,熬到四十出头才终于等到一个缺。
他当官的梦实现了,可是上任第一天便连连遭遇不顺心的事儿,被同僚背后捅刀子,被对手设套,遭上司冷眼,他刚刚当官的兴奋,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隐隐开始灰心。
可是,眼前的局面却不受他的情绪左右,宋瑾和马学望两人自以为得计,心中乐呵得很呢!
他们这两只老狐狸,一直在关注新河县,关于陆铮的种种传言,他们也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陆铮的时文据说很不堪,他因为诗词成名,可是目前陆铮一共也只做三首诗,其中现场作诗只有一首。陆铮究竟是不是真的诗才惊人,甚至还不能定论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今天恰好有这样的机会出现,都江南油两县的学子,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能得到和陆铮切磋的机会,这一旦要是赢了,童子试还没开始,新河县恐怕就要成为扬州的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