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可谓是能人辈出,从来不乏有治国之才的贤臣。
像昔日吏部尚书李默,为了礼制敢当面指责时任兵部尚书的王宪。虽然被贬地方,但因政绩卓著,为人刚直,很快又重归京城。
由于自身的出色,很快便崭露头角,连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陆柄都送上了门生帖。
只是他担任吏部尚书后,似乎有着得意忘形,过早地发表《选人策》的政治主张,其中有“汉武征西域而海内虚耗,唐宪复淮蔡而晚业不终”等语。
最终,严世藩等人抓到了这个把柄,从而进言给神经敏感的嘉靖,嘉靖怒而将李默定罪入狱。
林晧然深知在京城这个大漩涡中,不管有多大的野心,那亦只能是默默地忍着。只有真正登上高位,那才有机会施展才华,否则只会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
今晚已经说得够多的,很多东西他需要消化,而吴山恐怕亦是如此。
在继续谈论一番后,两人便是散去。
房间早已经准备妥当,正是吴秋雨昔日的闺房。
林晧然的官服已经由下人从城北送了过来,计划今晚在吴府住上一宿,明日一早便乘坐马车直接赶往顺天府衙主持点卯。
吴山重新出任户部尚书的消息在京城如同重磅炸弹般炸裂开来,只是经过诸多大事件的京城,很快便将这个消息消化,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初。
顺天府衙,公堂上。
随着公审的消息传出,堂下又是聚集了一百多名百姓和士子。
却说京城的闲人不少,有人简直就是候在顺天府衙门口。只要有公审,必定会进来旁观,从而成为他跟朋友的一个谈资。
随着林青天之名的传出,越来越多人愿意前来旁观,很多准备参加接下来顺天府院试的考生亦是纷纷前来沾些“文气”。
十二名身材高大的皂班衙役排列于堂中,手握着水火长棍用力地捣在青砖面上,嘴里齐齐发出着:“威武!”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身穿三品官服的林晧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到公堂中央的案前坐下。
却见他头顶着一块公正廉明匾,背靠海水月牙屏风,脸上显得不怒自威,一拍惊堂木,沉声地喝道:“带人犯!”
随着命令传达,衙差将两名身穿囚服的犯人押到了公堂之上。却见一个犯人生得高大威猛,而一个犯人则是身材瘦矮,两人的体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罪民何笔拜见大人!”
面对着高高在上的顺天府尹,那个矮小的犯人显得老老实实地跪下施礼道。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听到这个人的自称,便知晓另一个身体高大威猛的人则是何九无疑。
虽然这其实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只是在案件之初,京城误传何九是徐家的家奴。因为事涉到当朝次辅,大家对这个案子都很是关注。
只是让很多人感到不解,明明是一起犯人签字画押的案件,为何林府尹还要进行重审。
“草民何九,拜见大人!”
何九同样在公堂跪下,但脸色却不见慌张,整个人的腰杆挺直,显得有几分傲气的模样。
林晧然将堂中两个人的举止其实是看在眼里,只是手上却是翻着一些纸张,显得丝毫不着急,将这两个人先是晒着。
经过这些时日,顺天府衙的众官吏对林晧然早已经是服服帖帖。
当下他没有动静,堂上的衙役如同军人般目视前方,而维持秩序的捕快更显得虎视眈眈,堂下的百姓和士子亦是不敢吭声。
咕!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令到堂下的二人当即感受到了压力,特别顺天府衙的公堂明显比天下州府的公堂都要大,更是充斥着威严。
何笔感到了周围的异样,忍不住偷偷地抬起头,想要确定堂上坐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或者他已经被处斩来到了阴曹地府。
在抬头之时,他刚好跟堂上的府尹大人四目相碰,却见府尹大人竟然微笑地望着他,一道冷汗当即从脸颊滑落下来。
林晧然看着急切低头的何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时终于开口询问道:“何笔,你欠何家多少银两?”
咦?
在听到这个出乎意外的问题,堂下的百姓和士子不由得一愣。这顺天府尹将人押到公堂,不询问案情,竟然追究起债务关系。
何笔被突然这么一问,却是犯难地望向了何九。
何九亦是感受到这公堂上的一份压力,特别被林晧然虎视眈眈地看着,却不敢轻易进行提醒,而是轻轻地咳了一声。
“大人,不知你问这个,意欲何为?”何笔拿捏不到林晧然的企图,便是硬着头皮询问道。
林晧然显得轻描淡写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即将被处斩,但留下的债务便是父债子偿,本府尹今日替何九作个证,证明你还欠何家银两几何!”
“不欠了!不欠了!回禀府尹大人,我已经不欠何九银两了!”何九心里顿时大惊,显得慌忙进行摆手进行否认道。
林晧然的嘴角微微上扬,翻开一张单据道:“不欠了吗?只是据本府所知!你爹何茂才欠何家十两纹银,而你安葬你爹娘之时,又欠下五两纹银,另有娶亲和治病,共欠下二十两,不知可否准确?”
“大人,这是我跟何笔的债务,跟案情无关吧?”何九却是突然出声质疑道。
林晧然的脸色陡然一变,一拍惊堂木对着何九冷冷地说道:“本府尹审案,岂是你一介草民能质疑!来人,给本府尹掌嘴二十!”
“你敢!”
何九的眼睛当即瞪起,没有想到这位顺天府尹竟然如此的“不讲理”,更是丝毫不给他面子的样子,当即咬着牙怒声进行威胁道。
若是没有这话还好,当听到这个威胁后,负责用刑的衙差当即目露凶光。
他们上前将何九紧紧地按住后,手持着三寸宽的竹尺,狠狠地扇打在何九的嘴巴上,仅几下便已经是渗血的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