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既然已经派了下来,朱纯丝毫不敢耽搁,按他的计划,第二天会一早就出发。他可不想让郎少杰嘲笑他年老体弱睡觉沉。
但倒霉的是,前一夜圣上下旨在先,魏夫子吓唬在后,又加上考虑事情太多,导致这位当朝首辅第二天起的有些晚。这人还刚睁眼,就听见府中乱成一锅粥,先是听见吵闹声,然后是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最后便是哀嚎声。
朱纯以为还在做梦,要不然大周王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相府闹事?除非是活够了。
这边还以为在做梦,睡眼朦胧的,门却被人猛地撞开,相府管家十分狼狈的扑了进来。
“相爷不好了!不好了相爷……有……有人闯进相府捣乱……”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上也是一堆土。
“什么?谁这么大胆!”
朱纯意识到根本不是做梦,赶紧披衣穿靴,同时,继续问道:“府卫兵呢?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朱岩呢?不是给了他一百精锐保护相府嘛,难道都被人捅死了!”
朱纯这心中别提有多气了,能欺负到他相府上,可真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皇上欺负他,他得忍着!
太后臭骂他,他也得忍着!
肃王跟李太妃埋怨他,他还得忍着!
连司马南、罗山这些人在背后捅刀子、拍转头,他都强压脾气,使劲忍着!
这段时间,可是受够了!不用天天吃饭,光生气就饱了!
今天倒好!
竟然有天大的不知死的家伙欺负到家门了!今天不砍几颗脑袋,别人还真不知道他朱纯还是大周王朝的当朝首辅!
“朱岩!朱岩那个王八蛋呢!赶紧给我滚进来!”
朱纯刚喊着,就只听“啊哟,相爷我来了……”
“扑通”一声,一个身穿软甲的魁梧大汉从门外飞了进来,在地上几个翻滚,滚到了朱纯跟前。
朱纯定睛一看,的确是朱岩不错,果然是十分听话的滚了进来!
朱岩脸上已经挂了彩,软甲上也是被捅了几个窟窿,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就在朱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武力高强的朱岩为什么会被打的这么惨的时候,门后接近着闪身进来一人,手持丈八长矛,身穿亮银盔甲,好不威风!
“朱大人,非要太阳晒屁股了才动身吗?”
“郎……郎少杰?”
朱纯第一次见郎少杰的时候,郎少杰还是穿了一身锦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富家子弟、浪荡公子哥的嘴脸。今日一见,郎少杰一身战甲银铠,威风凛凛,将风十足,朱纯一时没敢认。
“相府的人是你打的?好大的胆子!”
朱纯倒也不失气魄,毕竟他是当朝首辅。要是今日之事他不追究责任,先不说朝中大臣以后还会不会服他,单单这事传出去就能笑掉大牙。
“是本将军打的!朱大人还要法办不成?”郎少杰两眼怒瞪,根本没把朱纯放在眼里。
郎少杰的父亲郎蒙乃是一等国公,太宗皇帝在世时二人都称兄道弟。大周西北要塞常年遭外族入侵,大周王朝苦不堪言,自郎蒙走马上任后,只用三年便收复西北五州二十四郡,更是将外族赶到戈壁、深山中,给大周打下了一个稳稳的西北要塞。
正因为此,郎国公备受拥戴。
虎父无犬子,郎少杰作为郎国公最赏识的儿子,也是战场的常胜将军。如果不是郎国公担心儿子树大招风,一直压着朝廷对郎少杰的赏赐和翟升,恐怕郎少杰现在都已经官拜正二品车骑将军了。
所以,如今的郎少杰虽然只是一个从四品,却丝毫不惧朝中任何一个大臣。这次派他督导朱纯修皇陵,他本是十分不乐意的,好在皇上又哄又骗的细说其中利害,他才勉强答应。
其实,皇上本就有意锤炼郎少杰,才硬安排这个差事给他。
郎少杰常在军中,打仗算是好手,但处理政务方面比他父亲郎国公就差远了。郎国公毕竟年纪大了,而且也不一定听当今皇上的话,所以,皇上有意在扶植自己的势力。正因为此,皇上才指派郎少杰为钦差督办朱纯修建皇陵一事。
郎少杰本来就心中不快,结果出发时却发现相府迟迟没有动静。他硬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朱纯那老头出来,才一气之下率兵硬闯相府。
朱纯还想怪罪?他郎少杰不发火就不错了!
当然,朱纯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这位小将军如此无礼,所以,非要问罪不可。
“法办?当然要法办!不要以为你有银狐军团和西北大军就可以无法无天,大周丞相府岂是你想闯就闯的!如果都像你这么蛮横无理,大周的法度还要不要了?皇上以后又拿什么来制约天下?一个从四品小将不但硬闯相府,还打了相府的人,如果不把你……不把你……”
说着说着,朱纯便说不下去了,如鲠在噎,好不难受。只因为,此时的郎少杰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戳,硬是戳进了青石板内,这还不足以震住朱纯。而是郎少杰从后背抽出的那把剑是真真正正的吓住了当朝首辅。
“怎么着?规矩不用我再讲了吧?既然朱大人知道那么多规矩和法度,那认识这把剑吗?知道该干什么吗?”郎少杰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但强忍着没笑出来,他瑞哥哥派的这个活居然也能找到乐子。
朱纯再强硬,看见皇上的尚方宝剑摆在眼前,也得乖乖下跪,同时朝管家跟旁边的府卫统领朱岩使了个眼色。这二人刚要爬起来,却又赶紧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尚方宝剑便如见皇上,能不下跪磕头吗?
郎少杰哼笑了一声,将手中尚方宝剑收回,同时稍一用力,便将刚才插入青石板内的长矛拔了出来。他倒也不得寸进尺,转身便走。
“朱大人,我也不难为你,给你半个时辰洗刷收拾。半个时辰之后,你要还不出来,本将军会率人先行到中州太平山的皇陵那里去等你,至于你要不要跟皇上去请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边说着,郎少杰边往外走,刚走出几步远,又回头一脸坏笑的看着朱纯。
“噢,对了,朱大人。你不是要法办我吗?那就等我把尚方宝剑还回去,你再找机会吧。”
看着郎少杰走远的身影,朱纯心中堵得难受,气的连连咳嗽,竟然真咳出了一口血。
“相爷……相爷……您没事吧……”
管家赶紧上前搀扶,而朱岩则是快速从旁边抽了一块毛巾去给朱纯擦嘴,却被朱纯一把打掉。
“姓郎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此仇不报,我这个首相就让给你当!”
朱纯恨恨的说着,心中已经打起了算盘。有尚方宝剑我动不了你,可江湖盗匪却不管这个,明的不行,老夫就跟你玩暗的。
说完后,朱纯立刻起身写了一行字,卷好后交给了朱岩,吩咐道:“飞鸽传书给中州苍虎山的人,他们看完信后会知道该怎么做。”
朱岩领了命,赶紧去安排。
朱纯也不拖沓,在管家的服侍下洗刷收拾。半个时辰后,准时出了相府,与郎少杰等人直奔中州太平山的皇家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