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猿粪!都是猿粪

静江府俗文化的代表，赖子、幺妹子组成的本地明星天团正式下场，点燃了场中众宾客的热情，阵阵鼓掌欢呼之后，无不期待李忽都李老爷口中的大戏登场，不料迎来了一出‘猴子骑狗’的好戏。众人却见从内庭门口飞奔而来一条大狗威风凛凛，猛若虎狮，越过门槛直往中堂扑去，定睛一看，大狗身上还骑有一童子，身穿贯头衣，作瑶童打扮，双手双脚紧紧圈在獒犬的胸腹，此瑶童不是唐卓，还是哪个。

“驾，哈巴，獒骑兵冲啊”，卓伢子从远处寻觅而来，发现了内庭大门，见到门槛兴奋极了，明白宴会在里面举行，总算寻着地方了，立即命令大狗一跃之上，进入其间。

‘这就尴尬了，这么多人盯着哥，我勒个去，哈巴去哪呢，给哥找阿爸啊’，卓伢子骑着大狗一闯入内庭立马后悔了，被众人行注目礼，而且大狗不听命令，谁叫他给大狗取了‘哈巴’之名。哈巴在本地土话中，正是笨蛋之意。这笨蛋大狗此时不管不顾直接穿过庭院草坪，往中堂飞奔而去，貌似要回到他真正主人的身边，估计还是一位蒙古老爷。

‘要坑哥了，’唐卓心中不由哀叹，滚下来吧，不是办法呀，一落下来，溜几个跟头，再乌龟一样躺在草地上四脚朝天，才叫笑话呢，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了他身为‘我大瑶’的脸，名声如同翅膀，一旦折翼，再不能飞高，只能见机行事了。唐卓不知道，其实是他咎由自取，他之前往蒙古人托欢身上爬，又射了托欢一脸尿，身上正有托欢的气味，大狗的主人恰是托欢，你说它不找托欢，难道找不熟悉的生人--于国安、唐大二、唐老头、潘二等人？

坐在中堂之上的李忽都、托欢等人也注意到了庭院内獒犬向里飞奔的一幕，由于视线阻隔、光线角度问题，托欢将注意力集中在大狗头上，并认出了飞奔而来的大狗，正是自己在大都时从小养到大的蒙古獒犬，“巴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阻止了护卫一旁的养子吉列思等人前去牵绊。

托欢将骑在獒犬之上的瑶童当成了一件狗服，以为是哪个好心人给大狗穿上的。谁叫大狗一奔跑起来太颠簸了，卓伢子只能趴在獒犬身上，藏头露尾的，正面之人看不见全景。要知道给狗穿衣服，最有名的是东汉灵帝刘宏，不但给狗穿上朝服，戴上官帽，甚至还带着它上朝，称其为“狗官”、或“爱卿”，哦，在‘我大汉’皇帝眼里，朝廷之上衮衮公侯可与“狗官”相提并论。当然了，蒙古人爱狗、喜欢狗，跟瑶人一样，有不吃狗肉的习俗。狗代表着忠实、坚强，不论看家护院，还是放牧狩猎，狗都是得力助手，护卫牧群的忠实伙伴。狗狗一般不会抱怨，不会反抗，只是忠实地为主人提供服务。在大草原上，给狗穿衣服不足为奇。当然除了疯狗以外，不能打狗，但可以用狗来骂人，比如‘狗官’之类。例如，托欢给它的爱狗取了“巴勒”一名，在蒙语的意思是如虎一样勇猛的獒犬。

直到巴勒扑入托欢的怀抱，这时卓伢子立起身子，对着这个被自己浇了一脸尿的蒙古大老爷，歉然一笑，连忙从大狗身上滚落下来，趔趔趄趄一会，站直了身体。

“猿粪！都是猿粪啊，”望着周围的老爷们，卓伢子嘀咕了一两句，不知道说的是被尿一脸的人，或是铁锅、肥皂生意，提前王见王了。

托欢摸着巴勒的大狗头，心中开心不已，之前蛮子们的‘打团团’听得他直打瞌睡，总算来了一点乐子。却哪见巴勒带回来了一个小蛮子，如果是个小美女还好，这不正是浇了自己一脸尿的那个小屁孩吗，还对着我笑，难道正是自己命中克星？

这时巴勒对着唐卓的脸蛋舔了舔，这瑶童不简单啊，居然能够驯服巴勒。莫非真是‘猿粪’？要知道巴勒长得猛若虎狮，满嘴白牙，每次游逛，牵到这静江府的大街之上，吓坏了多少美女小孩啊。它之名在大都时，是可以止住小孩半夜啼哭的那种。记得当年刚刚在大都领养巴勒，正是恩主元武宗登上皇位，自己作为皇党风光得意的时候，汉人的诗句说的好啊，‘青春风华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如今老了啊，十三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巴勒都已经十三岁了，正是狗中寿星，相当于人类的六七十岁了啊，难怪这么容易被这小小瑶童给驯服。托欢望望对着卓伢子亲昵的巴勒，与卓伢子对视，一时间，大眼瞪小眼，满场寂静。

卓伢子打量着眼前的蒙古人，标准蒙古贵族的打扮，带黑纱幞头、一身大独斜花紫色罗袍、玉质涂金束带、乌靴，而且看起来这蒙古人的地位很高，坐在右边位置，蒙古人尚右，正是此时的尊位，与周、西汉、晋一同。作为瑶人、本地人，大部分都是尚左，是三禾大王朝、夏、荆楚、东汉、唐、宋（异时空的明、清）以来的习俗，《逸周书.武顺》：“天道尚左，日月西移。”《左传.桓公八年》：“楚人上左”。但不论蒙古人，或是瑶人，坐西向东均为长者、尊者的位置，是不会变的，太阳神崇拜一脉相承。

按照卓伢子的本来预计，一二十年后，他手里有‘十万童子十万军’，正好拿静江府的蒙古老爷们开刀，算算年纪，估计这蒙古贵族会在哥的大刀之下，再席卷大江南北，登上皇位，唯我独尊，如今阴差阳错，提前落在了他们手里，难道天命还在蒙古人手里，陷入深思，不得其解之中。

门外传来推推嚷嚷的声音，正是唐大二、唐老头、于国安、潘二等瑶人，他们发现了卓伢子骑在大狗身上的背影，怀疑之下来到了殿外，远远观望。果然是卓伢子，他居然冲撞了大老爷们，心中一急，众瑶人便欲闯进殿内，却被李府仆役、吉列思等人拦住。

“阿爸、爹爹莫急，没什么事情。蒙古大人有大量，不会对我发难的，我没车轮高。”唐卓转过身子对着众瑶人说道，他当然心不慌，他才四岁大，知道蒙古人的习俗，没有车轮高的儿童无罪啊。

“这小孩刚刚说的什么啊？”托欢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他听不懂本地话，只能问到旁边的通事（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