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短毛事多

“山蛋，长毛，还有短毛，把这个锅背好咯，不要磕碎了。磕掉一个窿，扣你们工资。到了静江府，蒙古老爷们喜欢我们的铁锅，高兴了，就把潘老大给放了。”一愁眉苦脸的瑶人对着走在前边的几个人说道，边说边想着心事，絮絮叨叨，身后背着的十多个铁锅摩擦作响，增添了几分韵味。

“莫讲咯，潘老二，呱唧了多少遍啊，耳茧都出来了。”年青的短毛瑶民显然不高兴了，年轻气盛，最听不得别人倚老卖老，摆资历。

“我说短毛啊，就你毛事多。从唐家伢子那出来，小长毛变短毛了，呵，有见识了？回到灵田瑶寨，你妈都怕认不出你来了…”潘老二讽刺道，心中的郁闷，着实发泄了一把。自从莫川瑶寨出了唐家伢子这个小甘罗后，层出不穷的新事物就不断涌现。最让他感慨的就是百万大山的山窝窝里居然飞出了金凤凰，曾经以游猎闻名，在海洋山号称战力最强的莫川瑶寨，现在不打猎了，开始行商了。穷的裤子都共穿一条的瑶民们，现在人人有几身厚布衣裤，让人好生羡慕。

就连离莫川瑶寨五十里不到的灵田瑶寨，也跟着一起沾光，做起大买卖来，人人红光满面。听说每周能吃上肉，还是上等肥肉。想到甘甜的大肥肉，口水经不住在潘老二嘴巴里来回打转。‘什么时候，潘老大带着我潘老二，桂江瑶寨的兄弟们一起过上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啊’，潘老二一边心想，一边紧紧的往下瞄着左右两窜被草绳编起来，前后晃动的二十四块肥皂，‘这肥皂说起来，真是好用，难怪静江府的汉人县太爷，指名要这个’。

一提起肥皂，潘老二开始回忆，某个乌漆麻黑的晚上，在火把焰光攸起攸灭映照下，营造出光怪陆离的气氛，唐家伢子张牙舞爪，恶狠狠表情诋毁汉人老爷的某些邪恶言语，就有关书童的…团团围坐在唐家伢子旁，准备听故事的童子军小伙伴们，一片惊呼：“汉人真是大大的邪恶，不可不战胜”。潘老二知道，童子军们年纪小可能不懂，只是下意识的认为邪恶，只有懂了人事的他菊瓣一阵打紧，夹住尾巴似的，脚步下意识的加快。

“短毛，你妈都认不出你了，哈哈哈，哈哈哈”，众人一片笑声。

短毛的脸蛋，脖子瞬间红了，血气就上来了，谁叫他十个人当中，就他一个人把头发剃的只剩下短短半指长去了，难怪大家都嘲笑他。

“你们懂个屁，童子军都是短毛。”短毛反驳道。

“你年纪都十五十六，老大不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跟媳妇圆房了，还是童子军？哈哈哈”众人笑声更大了。

“站住，口令。”突然从旁边丛林窜出来六个戴着飞碟帽，飞碟帽上面还插满了绿色枝条，潜伏已久的童子军。

众人一下子瞠目结舌，刚刚还嘲笑完童子军，果然童子军不知道从哪个地窝窝里钻出来，从天而降了，来了一个下马威，一下子无语了。

“啊呦，啊呦，小兄弟，自己人，自己人，别，别，别射了。”刚刚笑的最大声的一个包头瑶民，立即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弹弓，射了满脸包，不往头巾上打，专门打脸，幸亏是软木制成的子弹，如果是石块、铁块，不然牙齿都要掉几颗。

“啊呦，啊呦，自己人，自己人。”接着这一队瑶商被群攻了，喊得越大声，童子军射的越欢乐，除了短毛的瑶民。众人还反抗不了，肩上、背上全是贵重的货物，根本抽不出手来教训这队童子军。‘童子军太可恶了，射就射吧，让你射，前有肥皂，后有铁锅，就不往有挡的地方射’。潘老二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奔过，‘真是嘴贱，说了一句童子军的不好，就被童子军给欺负了，还没地方说理去’，谁叫这里是童子军的地盘。童子军总算把子弹射完了，瑶商们可算吃尽了苦头，心里面终于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

童子军二队队长，四道杠于天宝威风凛凛的带着五个童子军在正路用细竹杆将一队瑶商团团围住，“重复，口令。”

潘老二无奈走上前，眼圈有点发黑，显然挨中了不少子弹：“归去来兮胡不归”。然后掏出了一张通行条，上面记载着货物的种类与数量。不认字没关系，有图片，对着图看货物就行，至于数字，是童子军最简单的基本课，人人都要会的。

“不错，长毛兄弟们可以走了。”于天宝带领小伙伴们，分成几组，核对完商品后，学着大人们的语气，手一挥，准备带着二队去其他地方巡逻。

短毛躲在队伍的后面，捂着嘴巴，心中直乐，暗暗偷笑，就他一个人被童子军重点照顾了，没有挨子弹。谁叫他算半个童子军啊。只要剃成短毛，都算童子军，这是童子军元首唐伢子说的。

要知道，瑶民男女一直以长发为美，有蓄长发的传统，《长发谣》：“一梳长发黑又亮，梳妆打扮为情郎。二梳长发粗又亮，夫妻恩爱情意长。三梳长发长又亮，父母恩情永不忘。丝丝长发亮堂堂，幸福生活久久长。”瑶家女子有把自己的长发视为第二生命的传统，一般从五﹑六岁开始蓄发，女子只能在16岁成年仪式上剪头发，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剪发。而剪下的头发就是自己的青春誓言﹐之后再蓄长发是为了未来的丈夫而蓄了。在她们看来﹐一头秀发是上天赐予的﹐长发代表着“富贵”﹑“福气”和“长寿”。

显然，唐卓对瑶民长发传统的触动，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是谁能怪他呢？他还是个孩子啊，孩子有几根毛，哈哈哈。

唐卓心中却是想着每一个‘替天行道’的反贼都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名号，例如黄巾力士？绿林军？赤眉军？红巾军？还是瑶人特有的长毛特征？一想到长毛，就让唐卓联想起后世赫赫有名的太平天国，不就是被人称为长毛贼嘛。作为将来‘我大元’最大的反动派，自然要当仁不让，有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名号，他也要有响亮的标志，黄毛？不。黑毛？不。黑眉？不。

短毛才威风。哈哈哈，一干净卫生、二容易打理，节省时间、三与儒门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相对。蛮夷，就要有蛮夷的相，就短毛了！等哥坐稳了江山，哥也来一个剃发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哈哈哈。